不願有一人沈淪
2021.10.17台北濟南基督長老教會主日講道篇
出埃及記11:1-10
感謝上帝，臺灣對疫情控制成效非常好，室內人數限制放寬，讓我們能順利召開長執改選會員和會。今天出席也非常踴躍，願上帝帶領我們屬靈的大家庭。
今天，我們繼續來認識出埃及記的信息。我們回顧出埃及記，希伯來奴隸在法老統治下遭受滅族、種族清洗的危機，上帝聽到他們吶喊哀哭的聲音，因此上帝決定施行拯救。在出埃及記裡，我們得知爭解放、得自由，是需要付出代價與犧牲。正如，當我們掙脫死亡，得到自由，也是有人為我們付出代價，那就是耶穌基督被釘十字架上受死的代價。對於釋放得自由，使徒保羅這樣詮釋：「為了要使我們得自由，基督已經釋放了我們。所以，你們要挺起胸膛，不要再讓奴隸的軛控制你們。」(加拉太書5:1)
得自由，在基督裡面得釋放，使受造世界走向上帝國的過程。美國政治學家亨廷頓(Samuel P. Huntington)著作《第三波：20世紀後期的民主化浪潮》說到，民主化浪潮有三波，19世紀的第一波慢波，第二次世界大戰後許多殖民地得到解放是第二波，以及1970年代中期在南歐葡萄牙、希臘、西班牙開始，再到拉丁美洲與東歐的第三波。臺灣、韓國算是第三波民主化的晚期。
臺灣因有許多前輩、幾代人的努力、犧牲、堅持，不放鬆、不畏懼，腳步堅定，才有今日的自由、民主、開放。對照今日的香港，民主選出的議員都會被DQ(disqualify，褫奪資格)，甚至為民主派候選員助選、拉票都被調查或逮捕，這是今日臺灣所無法想像。臺灣現在能自由討論、集會，享有民主，真的要感謝前人的犧牲奉獻、臺灣人民的努力、智慧及堅持。
韓國的民主化，得釋放到自由，與韓國教會關心受壓迫者有極大關係。1972年，韓國基督教總聯合會(韓基總)宣佈投身參加民主運動行列，當中包括韓國五大總會，如大韓耶穌教長老會(PCK, 統合)、韓國基督教長老會(PROK)、基督教大韓監理會、大韓聖公會和基督教大韓福音會。而天主教教會也於1974年，因韓國溫州教區主教池學淳參與學生民主運動後被捕，正式宣佈加入反政府行列。基督教與天主教會從此無分彼此，共同在南韓一起爭取民主。當時一個很重要的口號：「兩個基督徒倒下，四人再站出來」。韓國教會在當時帶領類似「出埃及運動」，終於使韓國逐漸走向民主化。
前幾天，我與我們教會韓國宣教師趙河英牧師談話時，他告訴我，他所屬的韓國基督教長老會(PROK)中秋節後剛開完第106屆總會，選出第一位女性總會議長金恩敬(김은경，Kim Eun Kyung)。這位議長，也是全韓國有史以來五大基督教派的首位女性議長。她本身就是參與1980年5月18日光州事件的政治犯，如今被選為議長。她推動延長LGBT之研究，推動牧師養成過程中必須進行「性暴力預防教育」，修改教會法規關於牧師資格規定，刪除「身體健康者」，因為這項條文是對「殘疾人的偏見」，通過總會、中會需有六位青年代表。
十九世紀以來全世界各地的民主化運動，都是很多人付出代價與犧牲。從東德萊比錫尼古拉教堂(Nikolaikirche)的蠟燭革命，直到1989年11月9日柏林圍牆倒塌，東歐共產國家就像是骨牌效應般的一一瓦解，連最大的蘇聯也是一樣。這是人類走向上帝國的路上，一個很重要的標記。
今天所讀的經文，我們以可以視為古代以色列人走向上帝國的一個重要標記。是上帝親自帶領以色列人脫離埃及、得釋放的重要里程，也是以色列人民出埃及之前，第十個災難中的最後一樣的災難「長子之災」。
這個長子死亡之災的範圍大到「埃及的每一個長子，從繼承王位的太子一直到在磨坊裏做奴工的婢女所生的兒子，都要死亡。頭胎的牲畜也都要死亡。」(出埃及記11:5)也因為這個災難才使得埃及法老終於放棄將以色列人民繼續留在埃及，決定解放受奴役的希伯來人、以色列人到曠野之地敬拜上帝。
現在讓我們來看看出埃及記第十一章的經文內容：
一、受壓迫者被高舉(11:1-3)
1後來，上主對摩西說：「我要對埃及王和他的人民降最後一樣的災難。這以後，他一定放你們走。事實上，他會把你們都趕出這地方。2現在你去告訴以色列人，要他們去向鄰居索取金、銀、首飾。」3上主使埃及人尊敬以色列人。埃及的官員和人民都尊崇摩西為偉人。
上帝從未說明究竟需要幾場災難。「最後一樣的災難」，和合本翻譯為「再使一樣的災殃」，是比較精準的。「災難」、「災殃」原指「攻擊」，意思是說經過此次的攻擊之後，法老剛硬的心被擊碎了，而主動將以色列人驅趕出境。這裡的「趕出」(גָּרַשׁ, garash)，是帶有「用武力的方式」強迫離開之意。
第九災「黑暗之災」時，摩西向法老的要求「我們都去，包括老的、少的。我們要帶走我們的子女和牛羊，因為我們必須在那裏過節，敬拜我們的上主。」(出埃及記10:9)但是，法老改口只准「男丁」離開埃及(出埃及記10:11)。但在第十災時，上帝要實踐祂吩咐摩西的話，以色列所有人都要出埃及。這讓我們看到，法老是一個說話不算話的人，而上帝是「說有就有」的上帝，是言出必行、守約的上帝。也因此，讓摩西深信上帝的話語。
第二節是重述出埃及記第三章廿二節的話，在第十二章卅五節則說以色列人民是「他們也照摩西所吩咐的，向埃及人索取金銀首飾和衣服。」。作者主要是說以色列人民離開埃及不是空手離去，而是「帶著他們應得的工價」。奴隸本身是屬於主人的，是沒有自己的工價，但這一段經文描述以色列人可以索取「金、銀、首飾」，這就表明以色列人不再是奴隸的身份。
第二節的經文，後來也成為摩西法律的基礎之一，規定凡賣身為奴的人，在禧年到來時，主人必須無條件釋放他，並且不可讓奴僕空手離開，而且主人要慷慨的給將財富分給奴僕(參考申命記15:14-15)。「不可讓奴僕空手離開」，就是宣告他們是自由的人。
第三節「尊敬」、「看為極大」意思相同，都在強調選民因為上帝被高舉，而受到尊敬。相對地，埃及人因為法老的心剛硬不信，而將面對極嚴酷的懲罰。這在修辭學上的意思是「摩西身上所發出來的神奇力量讓埃及人受到震撼，而使得受壓迫者被高舉」。
這很類似1989年11月9日柏林圍牆倒塌之後，德國人民對於當時領導週一查經班及祈禱會的克里斯蒂安．富勒(Christian Führer)牧師，被人尊崇一樣。
耶穌就曾告訴跟隨他的人說：「你們當中誰是最偉大的，誰就得作你們的僕人。上帝要把自高的人降為卑微，又高舉甘心自卑的人。」(馬太福音23:12)
二、第十災：長子之死(11:4-8)
4於是，摩西對埃及王說：「上主這樣說：『今晚約在半夜，我要巡行埃及。5埃及的每一個長子，從繼承王位的太子一直到在磨坊裏做奴工的婢女所生的兒子，都要死亡。頭胎的牲畜也都要死亡。6埃及全國將有號咷大哭的聲音；這是空前絕後的。7但是在以色列人的家裏，連狗也不會向人或牲畜吠叫。那時候，你會知道我是上主；我使埃及人和以色列人有所分別。』」8最後摩西說：「你的臣僕要到我面前來，跪在地上求我帶走我的同胞。到那時候，我才離開這裏。」於是摩西氣憤憤地從埃及王面前退出。
這一段經文是對第十災的描述。第十災是發生在冰雹和蝗蟲過後，僅存的一點穀物也已被蝗蟲糞便所污染。對於第十災的解釋，我覺得微生物學上的見解很有意思，這見解認為，被污染的穀物被放進密閉的儲藏室中，便開始滋生黴菌(台語：生菇, siⁿ-ko͘、臭殕, chhàu-phú)。同時也產生了致命的毒素「黑黴菌」(mucormycosis，black fungus，又稱毛黴菌，敗壞的穀物就是最好的生長環境)。
在第九災經歷三天的不見天日之後，穀倉也已經佈黑黴菌產生的致命滿毒素。誰最有可能被派遣去穀倉取出食物呢？就是家中的長子，因為當時的長子是家庭資源的分配者。他們一打開穀倉，便吸入了大量毒素。同時埃及的習俗是，在糧食短缺的時候，家中的長子能夠分配到雙倍的食物，這些長子吸入且吃下較多毒素，比一般人更有可能發病。
而拿到食物之後，當然首先會餵食家中重要的牲畜。於是家中的長子，及牲畜紛紛中毒死亡。這種由黑黴菌引起的病，會使肺中的微血管破裂，從外表完全查不出病因。當存活的人發現週遭的人和動物一個接一個的離奇死亡，必定引起了相當大的恐慌。這恐怖的第十災終於使得法老放棄堅持，讓以色列人離開埃及。在近代發現的死海古卷中，又有一卷被解譯出來，其中有一段就提到，摩西要以色列人趕緊把家中發了霉的東西丟棄。甚至後來摩西的法律規定「任何人發現自己的房子有發霉的現象，必須向祭司報告。」(利未記14:35)發霉的石頭要丟棄到城外不潔淨的地方，牆壁發霉要刮除，用灰泥重新粉刷，「祭司要去檢查，霉若蔓延了，這房子就不潔淨。房子要拆掉，把石頭、木料、灰泥都搬到城外不潔淨的地方丟掉。」(利未記14:44-45)
到今日，黑黴菌引起的疾病也很棘手。今年(2021)印度爆發第二波COVID-19疫情，更傳出有患者出現黑黴菌感染，因為去年非洲蝗蟲過境，糧食短缺，許多農作物敗壞，黑黴菌散佈在空中，被人吸進去。在5月底已有9000多例感染，且死亡率高達50％。
在此，我們看到死亡之災的範圍大到「埃及的每一個長子，從繼承王位的太子一直到在磨坊裏做奴工的婢女所生的兒子，都要死亡。頭胎的牲畜也都要死亡。」(出埃及記11:5)換言之，無論是地位高高在上的太子，或是地位卑微的婢女所生的長子，都要死亡。以前讀到這一段，我都會產生疑惑，上帝使頭胎都死是公義的嗎？要為罪付上代價的應該是法老及他身旁的共犯結構，為何牽涉諸多無辜者呢？說真的，我沒有答案，或是說，我尚未能夠理解。
第四節「今晚約在半夜，我要巡行埃及。」「今晚約在半夜」與「明天」是相同的意思。以色列人是從下午六點太陽下山後開始算新的一天。因此，半夜就是隔天(明天)的開始。換言之，上帝給了法老一天的時間思考，或是讓他有悔改的機會。
「我要巡行埃及」，表達出是上帝親自出手懲罰，就像我前面的疑問，「上帝使頭胎都死是公義的嗎？」如果參考所多瑪和蛾摩拉的毀滅，也是上帝親自去查看之後，因為那城連十個義人都沒有，因此上帝毀滅該城。所以，基督徒要做那在上帝眼中的義人，我們要為城市守望、要為國家代禱，好叫上帝繼續憐憫我們所居住的地方。
第六節與第七節是相對的句子。第六節說埃及全國將有號咷大哭的聲音，因為家裡包括牲畜在內，所有頭胎生的都死去，這樣號咷大哭的聲音必然震撼人心。可是在以色列人民的居所，卻是連狗也安然無聲，大家似乎都睡得很甜，沒有發生甚麼事似的。這是修辭學上的表達，讓我們知道這一切都是上帝的作為。
我們也可以省思，人沒有切身之痛就困難有同理心，如今埃及人或許能感受到八十多年前，法老下令將希伯來男嬰丟入尼羅河淹死的感受，面對當時統治者的邪惡作為，完全沒有人發聲。面對邪惡，沒有發聲，等於默許。
第八節我們看到摩西的態度是很堅硬，沒有半點兒軟弱的意思，他要讓法老知道，對抗上帝的結果就是自取滅亡。
三、災難的歸因(11:9-10)
9上主曾對摩西講過：「埃及王要繼續拒絕聽你的話，這樣，我就能在埃及行更多的神蹟。」10摩西和亞倫在王面前行了這許多神蹟，但是上主使王的心剛硬，不准以色列人民離境。
最後這二節，重述「災難的歸因」，可說是為前面的九個大災難做了一個總結，結論就是「上主使王的心剛硬，不准以色列人民離境」。
上主行神蹟的目的，要為了救贖，使以色列人民脫離暴政、脫離受奴役壓迫。埃及法老的心剛硬是自我中心，而不是體貼上帝的旨意，不是以上帝為中心。災難的歸因，乃在於法老的心剛硬。
現在讓我們來想想看這段經文給我們帶來的信息：
一、上帝不願有一人沈淪
人們對於災難，常會想去了解背後原因。就像今天第十節，告訴我們埃及的災難歸因，乃在於法老的心剛硬。但造成天災地變、災禍、苦難所發生的處境很複雜且多元，我們無法歸因單一原因。就像前幾天(10月14日)高雄城中城大樓的大火發生，除了危老建築的問題，消防鑑定初步鎖定燒香驅蚊引發火災，但也有人將災難歸因在「德不配位，國慶搞得像國殤」，要求高雄市長下台負責。但全國危老建築比例最高在台北市，反倒需要加強預防災害。
我們該如何面對災難或生命中的苦難，約翰福音第九章記載一位生下來就瞎眼的人，耶穌的門徒問他：「老師，這個人生來就失明，是誰的罪造成的？是他自己的罪或是他父母的罪呢？」(約翰福音9:2)到底生命中的苦難如何引起？是「流年不利」？還是「德不配位」？還是法令疏漏？
約翰福音的作者則提供給我們耶穌對這位生下來就瞎眼的人新的觀點：「他瞎眼跟他自己或他父母的罪都沒有關係。」一個出生就有殘疾的人，已經是夠悽慘的啦，再討論他的慘境是來自父母或他本人有意義嗎？不！沒有意義！耶穌基督除了清楚表明這人瞎眼和父母或自己之罪無關外，並進一步的表明「是要在他身上彰顯上帝的能力。」(約翰福音9:3-4) 當我們面對眼前的災難或生命的苦難，渴望尋求生命得醫治、得釋放。渴望在苦難中，上帝彰顯祂的憐憫。
埃及災難乃在於極權的統治者，不在乎奴隸的生命，拼命去壓榨。甚至對自己的人民所遭受的災難，也不放在眼裡。真正好的君王或政治者，需為人民帶來希望，而不是增加負擔或災害。上帝已經多次設法要使法老的心變軟，回心轉意，解放以色列人民離開埃及。但是，法老的內心卻離上帝非常遙遠，因為離上帝越遠，心就越剛硬。
有人會問：「既然這一個災難就夠了，何必有前九個災難呢？」其實，之前的災禍都為了顯明上帝對法老的寬容與仁慈，上帝給法老足夠的機會可以信靠耶和華，但是法老對耶和華命令的剛硬態度，最後勢必付出罪的代價。同樣地，有人認為耶穌基督再臨耽延，於是荒唐過日，因此，彼得後書3:9提醒我們說：「主並不像一般人所想的，遲遲不實現他的應許。相反地，他寬容你們；因為他不願意有一個人沉淪，卻要人人悔改。」
同樣地，這一章是第十個災害的預告、警告，為了再次給埃及法老機會。因為最後一個災害不是人所能承受的。同樣，最後的審判也不是人所能承擔的。
二、我們與惡的距離，反映現在社會的問題
對埃及人民來說，他們是認同邪惡獨裁的法老，至少他們沒有起身反對法老，也沒有為受壓迫者發聲。這樣的社會與惡的距離很近，與上帝的價值與心意的距離就越遠。
讓人民的心靈渴望行公義、好憐憫，這樣的社會改革，才會彰顯出上帝國的價值。但是，對於邪惡不發聲、不關懷時，我們與惡的距離就會越接近，這都會反映在社會問題。
自我中心的獨裁者所行的統治，常常殃及無辜百姓，使人民承受不必要的苦難。翻開歷史獨裁者的荼毒比比皆是，只因為他們的心「剛硬」，使得人民痛苦萬分。不僅如此，獨裁者往往對百姓疾苦充耳不聞。因此，上帝要施展祂的拯救。上帝最終的目的，不是為了審判而審判，乃是要人人都能認識祂。要知道，上帝若生氣，祂的懲罰是很嚴厲的，是我們無法承受得了的。
從出埃及記第七章到第十一章，我們看到上帝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法老。上帝透過摩西和亞倫透過神蹟奇事來提醒法老，透過「災難」、「災殃」原指「攻擊」，意思是說經過不斷的「攻擊」要將法老剛硬的心擊碎。但是，我們看到法老是一再地心硬，拒絕聽從上帝的話。結果上帝真的生氣了，出手懲罰法老和埃及人民，甚至連牲畜都遭受到連累。
別以為上帝不會生氣或審判，我們應該把握上帝對我們的憐憫，把握上帝給我們悔改的機會。記住，我們與上帝越親近，與惡的距離就會越遠。願上帝幫助我們。
問題討論：
1.生活中有哪些帶來死亡的力量，如同埃及法老的作為一般？
2.上帝聽見誰的痛苦？是誰在發出渴望掙脫奴役的哀號？我也聽見了嗎？
3.上帝使頭胎都死是公義的嗎？你如何看待此事。(參考所多瑪的毀滅)
